范仲淹與蘇州府學
走進江蘇省蘇州中學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這所具有近千年歷史的學校創(chuàng)辦者范仲淹的花崗巖雕像。1035年,范仲淹在這里捐地興辦官學,創(chuàng)辦蘇州府學,“立師資,聚群材,陳正道”,影響深遠,被宋仁宗欽定為天下郡學之規(guī)制。
造福桑梓興辦府學
在歷史上,今蘇州中學所處的位置曾被稱為“南園”,位居蘇州古城區(qū)正南部,是五代時期留下的園林遺址。北宋文學家王禹偁曾經寫道:“他年我若功成后,乞取南園作醉鄉(xiāng)?!?034年,范仲淹調任祖籍地蘇州,為建居宅找到了這里。有人說,這是塊寶地,住這里可以世世代代高官顯貴。范仲淹聽后卻說,“吾家有其貴,孰若天下之士咸教育于此,貴將無已焉”。毫不猶豫地將房地獻出,奏請朝廷批準設立蘇州文廟府學,實行廟學合一的官學規(guī)制,即文廟府學合一,又稱“左廟右學”,以期培養(yǎng)更多人才。更值得稱道的是,范仲淹破除“生徒必出簪纓”的舊制,特設“寒俊齋”收納貧寒子弟。
學校建成后,范仲淹寫信邀請當時知名學者孫復前來講學:“或能枉駕,與吳中講貫經籍,教育人材,是亦先生之為政!”孫復因故未能成行,范仲淹轉而邀請另一知名學者胡瑗前來主持蘇州府學。胡瑗作為北宋著名的教育家,被后世尊稱為“安定先生”,范純佑、滕甫等皆入胡瑗門下,其時“門人以千數”。當時蘇州府學規(guī)模之盛大,令人瞠目。尤其是將文廟與府學相結合,在當時影響極大,各地州、縣紛紛效仿。據說江南文風的昌盛即得益于此,并有了“蘇學天下第一”的說法。
這里在1035——1113年為蘇州州學,1113——1276年改稱平江府學,1276——1367年稱為平江路學,1367——1904年才叫蘇州府學。1713年,清代理學家、江蘇巡撫張伯行在蘇州府學里創(chuàng)設了紫陽書院。
紫陽書院時期,在當時讀書人都想走“學而優(yōu)則仕”這個獨木橋時,以沈德潛、錢大昕等為代表的飽學之士主張不以科考為務,不為專寫八股文而學八股文,而是要培養(yǎng)一流經學人才的先進教育觀念,為江南文脈的生生不息作出了貢獻。
宋、元、明、清時期,蘇州地區(qū)登科者甚眾,其中狀元就有數十位,多數人都為官一方,做出了不少政績,范仲淹興辦府學的余澤可謂大矣。
明體達用分齋教學
范仲淹認為,民本、士風、吏治與復興儒學是緊密相連的。他提出學校教育學生要以儒家經典為主,同時教授算學、水利、兵事等專科知識,培養(yǎng)有才、有道、有功的英才。這類人才不但通“六經”之旨,還要懂得歷史興衰之道,掌握治國方略,經世濟民,成為“以教化為心,趨圣人之門,成王佐之器”的濟世良才。
胡瑗受范仲淹的激勵、延聘和推薦,將其復興儒學的精神和教育主張付諸治學和講學之中,將其發(fā)揚光大并產生了巨大影響。胡瑗主張“明體達用”的教育理念,首次提出并創(chuàng)立了分齋教學的制度,這在中國古代教育史上是一個創(chuàng)舉。所謂“分齋教學”,特立“經義”與“治事”二齋,“經義”重在闡明為人之本和立德之本,“治事”包括講武、水利、算術、歷法等,表現了重視經世致用的特點。這種教學改革,既能讓學生領悟圣人經典義理,又能學到實際應用的本領,可勝任行政、軍事、水利等專門性事務。
蘇州府學以獨樹一幟的教學方法和理念,為傳承江南文脈和培養(yǎng)人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,明代蘇州府學生員王鏊曾嘆:“自范文正捐宅以來,吾吳中進士及第者六百有奇,冠蓋滿京華,豈非文脈所鐘?”
以學濟世影響深遠
范仲淹的教育實踐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北宋文化和實用科學的發(fā)展。
1044年,在范仲淹的倡導之下,宋仁宗下詔讓全國各地州郡都建立學校,自此官辦學校遍地開花,州有州學、縣有縣學,教育之風大盛。元代詩人鄭元祐在《吳縣學新門銘序》中說:“天下郡縣學莫盛于宋,然其始則亦由于中吳。蓋范文正公以宅建學,延安定胡先生為之師,文教之事自此興焉。”范仲淹教育首創(chuàng)之功,自此影響了近千年。
從蘇州府學“畢業(yè)”的良臣能吏,主要有長于經義之學的孫覺、朱臨、倪天隱等;長于政事的范純仁、錢公輔等;長于文藝的錢藻、滕元發(fā)等;長于軍事的苗授、盧秉等;還有長于水利的劉彝等。一時間人才濟濟,開創(chuàng)了北宋教育的繁榮局面。陳寅恪說:“華夏民族之文化,歷數千載之演進,造極于趙宋之世?!倍@樣的情形,與當時府學培養(yǎng)出大量人才密不可分。
到明清之時,有識之士對實用科學也非常重視。比如同為蘇州人的顧炎武就建議“士當求實學,凡天文、地理、兵農、水土及一代典章之故,不可不熟究”,這也是承范仲淹教育觀念之余緒。教育家顏元則說:“博學之,則兵農、錢谷、水火、工虞、天文、地理,無不學也?!币笞x書人不但熟悉儒家經典,還要學習天文、地理、兵農、工程制造等專業(yè)知識。從這兩位大儒的言論中可以看出,范仲淹首倡的培養(yǎng)經邦濟世實用人才的教育觀念,對后世影響深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