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人間耕耘一片精神綠地
主旋律既是大事記,也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生活日常,具體到人民的衣食住行、喜怒哀樂、柴米油鹽等點點滴滴,凡是與人民世界緊密聯(lián)系、與人民生活唇齒相依的,皆可成為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詩,成為文藝創(chuàng)作的主旋律。
網(wǎng)劇《我的阿勒泰》播出以來,劇集取景地迅速走紅,提前兩個月進入旅游旺季。這個以當代民族劇定位的小眾題材,短短8集的內容體量,緣何有如此大的吸引力?我想,既得益于演員團隊的精湛演技,也得益于鏡頭美學的專業(yè)呈現(xiàn),更得益于文學“母本”的有力支撐。這部劇改編自作家李娟的同名散文集。李娟在阿勒泰地區(qū)生活多年,與游牧的哈薩克人比鄰而居,有著豐富的日常體驗和情感羈絆。源于這份獨特經(jīng)歷的塑造,李娟能夠以深入傳情、明亮動人的筆觸,細細鋪陳出寂靜又鮮為人知的邊地生活,全景式再現(xiàn)北疆風物,真實還原當代草原生活,記錄世代傳襲的游牧文化和哈薩克族人獨有的閃光時刻。
隨著近年非虛構寫作的倡導,遠在邊地的李娟將其獨特的生活,以天真、率性、自然而富有詩意的語言風格,創(chuàng)作出阿勒泰系列、羊道系列以及《冬牧場》等作品,獲得大量讀者青睞。不論是影視劇的熱播,還是文學作品本身的成功,之所以能構成一個現(xiàn)象級的文化熱點,其中必然有人們期盼和向往的精神追求,有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精神內核,也必然有符合大眾審美的色彩基調、滿足人民情感需要的價值立場、貼近人民生活的時代旋律。
文學創(chuàng)作如何反映時代主旋律?主旋律既是大事記,也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生活日常,具體到人民的衣食住行、喜怒哀樂、柴米油鹽等點點滴滴,凡是與人民世界緊密聯(lián)系、與人民生活唇齒相依的,皆可成為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詩,成為文藝創(chuàng)作的主旋律。
《我的阿勒泰》正是準確把握了“人民需求”這一本質,將邊地人民簡單而快樂的日常生活,如策馬疾馳的快意,置身廣闊天地的自在,人與人之間簡單深厚的情誼和堅定執(zhí)著的愛戀,以原生態(tài)的煙火味道和肖像圖景呈現(xiàn)出來,讓人感到無比舒適,恬靜從容,又可望又可及。這些美好的精神盛宴,恰是快節(jié)奏壓力下的人所追求的,也是大家念念不忘、心馳神往的內在原因。
新時代文學應當為人們建造一處處心靈驛站,隨時隨地打開便可滋養(yǎng)精神、安撫靈魂、補給力量,能夠給人以足夠熱愛的勇氣,領略生活之美,感悟人生真諦。誠如《我的阿勒泰》劇中所言,“去愛,去生活,去受傷”,這份真實就是直面生活的態(tài)度。文學要描繪我們這個時代,就要塑造當下具體而真實的“人”以及由“人”所構成的生活百態(tài),用富有鮮明時代特征的人物形象,表達人民心聲,觀照現(xiàn)實生活,這樣才能使人物與讀者產生共情。
近幾年,作家遲子建的長篇小說《額爾古納河右岸》借“東方甄選”點石成金的文案再度熱銷。遲子建將人們的目引向東北邊境的密林中,她以優(yōu)美純凈的語言講述鄂溫克族悠游平和的生活方式和精神世界,以生命的眼光看待萬物,透過大愛大痛贊頌生命的頑強和對命運的不屈。第十一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《寶水》同樣有著洗盡鉛華、返璞歸真的獨特價值和意義。這部“還鄉(xiāng)小說”有著強烈而新鮮的鄉(xiāng)土氣息,敘事者隨四時變化細膩還原鄉(xiāng)村日常,深情描繪時代風貌,通過呈現(xiàn)一個真實可感、生機勃勃的農村世界,將數(shù)千年農耕文明和鄉(xiāng)土文化投射到現(xiàn)代生活中。還鄉(xiāng)的地青萍在寶水村找回了家,贏得了愛,尋到人生下半程的方向,原本失眠的她,在“大地祖母”的懷抱中酣然睡去。她的故事告訴讀者,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,總有一處棲息地,讓人們望得見山、看得見水、記得住鄉(xiāng)愁。
在歷史的洪流中,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就是大時代、大事記的縮影,對于他們而言,生活可能不需要宏大敘事,但應該有詩和遠方。另一位女作家艾瑪?shù)淖钚麻L篇小說《觀相山》,將帶你用海風般溫柔而簡潔的筆觸,從生活的細節(jié)層層探入肌理,以溫情的眼睛解讀人間百態(tài)。面對作品中的普通人——中學老師、雜志編輯、退休老人、開網(wǎng)店的女孩等,作家用體恤的情感從他們的精神世界出發(fā),化解現(xiàn)實生活中種種困境與煩惱,將人性的光輝和溫暖,通過小說敘事抵達讀者的精神世界。
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。不論時代如何變化,文學本身內核性、規(guī)律性和原理性的東西不會變,這是文學追尋真理光芒、穩(wěn)定價值體系、感召精神意志、捍衛(wèi)世道人心的基點。面對后疫情時代,經(jīng)濟、社會特別是人們精神上的壓力與求解,新時代文學要在人間煙火中耕耘出一片精神綠地,讓更多人獲得救贖,重拾信心,整裝前行,在登高遠眺時堅信,世界斗轉星移,光的指引和愛的力量,一直不曾改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