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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周如鋼:文學應該善于發(fā)現(xiàn)人性的溫良、光亮與美感
來源:文藝報 | 周如鋼  2018年11月16日10:58

時代賦予生活新的內涵,歲月不饒人更不饒庸舊的過往。而我們的創(chuàng)作,卻很容易落入窠臼。我們善于在筆端訴說曾經(jīng)帶來的苦難與灰暗,會不自覺地忽略成長中的收獲與光亮。我們總是喜歡坐在高鐵上感嘆時光不再慢,生活不再悠然,卻又不敢真正去感受綠皮火車的“聲聲慢”。

一個健康的人是感受不到身體器官存在的。所以,我們漸漸將忽略習以為常,忽略簡單的幸福,忽略青澀的芳華,甚至忽略新時代的氣息和脈搏。我們矛盾著所有的矛盾,刻意地尋找著為文作詩的“新奇”與博人眼球的傷疤。文章合為時而著,詩歌合為事而作。文學作品需要書寫過往的傷痛,也要回味曾經(jīng)的榮光,更要有對時代發(fā)展的刻畫與對未來的想象和表達。我們需要書寫波瀾壯闊的史詩,記錄情真意篤的歲月,也需要在新時代賜予的光華里體味幸福的光澤,在汁液豐滿的時光里舔舐溫情的滋味。文學工作者的職業(yè)道德是去偽存真,既能寫出時代面臨的困惑,又能表達人間的溫情,引領讀者并給予其向善的能量。面對復雜變化的社會環(huán)境和日新月異的生活,我們從四面八方跌跌撞撞地出發(fā)并一起抵達共同的遠方,此時發(fā)現(xiàn)一路上人性的溫暖,與記錄冷漠和困頓同樣重要。

許多時候,道德和責任又是一致的。文學來源于人民群眾火熱的生活,作家不能脫離人民,不能只在書齋里閉門造車,完全憑想象進行虛構。文學作品需要有“貼著地面飛翔”的品質和擔當,既能聞得到泥土的芬芳,又有揚翅前行的力量。直面現(xiàn)實、直擊當下,而不是風花雪月高高在上無病呻吟裝腔作勢。坐著高鐵感嘆著綠皮火車的幸福,坐上綠皮火車又感嘆生活的艱辛。小說是虛構寫作,但如果沒有充分的現(xiàn)實了解和體驗,憑一己臆想,小說創(chuàng)作就會成為無本之木、無源之水。缺乏現(xiàn)實關注的虛構就像沒有梁柱支撐的房宇,雖立而不穩(wěn),雖有型卻不真。所以,在創(chuàng)作中,我們需要深潛其中,真觀真聽真感受,做好提筆之外的功課,這是一個作家在飛速發(fā)展的時代不讓自己掉隊的根本,也是一個作家的責任所在。

我曾經(jīng)做過木雕織過布,擺過地攤教過書。但時至今日,時代與社會已然迥異,物是人非,追求木雕藝術的精致和追求木雕工藝的突破早就代替了曾經(jīng)為生存而進行的努力。因此,我對木雕類小說的書寫如果完全憑借當年的往事與回憶就會失真。所以,我在創(chuàng)作中篇小說《清明上河圖》時,聯(lián)系了很多當年一起勞作如今還在繼續(xù)做木雕的工友,并深入當年勞作的地方,深入如今的木雕市場。我想,如果不是這樣,一個作品很可能會紕漏百出,經(jīng)不起推敲和拷問。即便如此,在創(chuàng)作中我依然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,生怕寫出自以為是卻脫離實際的作品。

優(yōu)秀的作品在于言之有物、直抵人心,生動鮮活的作品一定與人民緊密相連。這是對生活的尊重,也是對文學本身的尊重。我們既要有咀嚼苦難和灰暗的勇氣,又要有迎接前進和陽光的氣力。作家是需要有擔當?shù)?,這個擔當最本質的一面就是能寫出世道人心,寫出時代的困局和人民的期待。一部好的作品往往是既有諷刺和批判,但更具備人心與人性的溫良、光亮與美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