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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寫作,和柴米油鹽一起進行
來源:文藝報 | 陶麗群  2017年03月10日07:05

我一向非常害怕對寫作說點什么,倒不是說對寫作真的沒什么可說,而是覺得自己遠遠沒到能對寫作說點什么的份兒上。這些年參加大大小小的文學活動,每當聽到那些寫作者嚴肅且嚴謹?shù)貙懽靼l(fā)言,我總是一邊驚嘆一邊羞愧。到底,在寫作上,自己有沒有那點天分,以及下了足夠的功夫有足夠的專心?

譬如現(xiàn)在,我一邊寫下這些文字,一邊還留意廚房上煲的湯,玉米香菇胡蘿卜外加兩截蓮藕,一鍋亂燉。每天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地吃東西一般只有晚餐這一頓,早上和午餐混一頓,一般是清茶和微波爐烤的紅薯,勤快時也會煮個雞蛋。偶爾還會煮點面條。我不知道我的身體是怎么回事,早上和午餐只要吃有油鹽的東西,我總會腦袋昏沉一整天,類似于發(fā)低燒,這一天就算是白白過了。寫作閱讀,或者是奔波生活上的其他事情,全沒了精神頭。

尤其痛恨寫作時腦袋昏沉,敲打出來的句子也像一個腿腳灌滿鉛的行人一樣滯澀,閱讀也變得混沌,純粹就是眼睛浮過文字,進不了腦袋。吃這些寡淡無味的東西,多半還是為了保持清晰的思維便于把書本里的字詞輸入腦袋,或者把腦袋里的句子敲打出來,使得行文能夠順利按照既定的思路進行……又繞回了寫作。

2013年離開體制成為一個閑散的人之后,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寫作上了。活到這把年紀,能堅持下來的東西已經(jīng)不多,某段生命時間里要死要活拼命得到的東西,也已經(jīng)變得云淡風輕,甚至可有可無。只有這枯燥而且費力的寫作還在頑固進行,像和一個自己極為不服氣的對手在較勁。好了,這下終于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跟你磕了。心里暗暗這樣想。這似乎也是個借口。想寫,或者有東西可寫,并不會真有什么東西可以抵擋得住你。2013年之前一直是寫中篇,雖然盡心盡力,總體而言還是感覺溫吞無力,不滿意,卻無法突破。2013年至今,中篇只寫了兩個,倒是陸陸續(xù)續(xù)寫了20多個短篇(產(chǎn)量極少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不是一個有時間就能出作品的寫作者,很沮喪)。這些萬把字左右、不允許你多一句半句廢話、篇幅緊湊得令人呼吸緊張的作品居然暢通無阻全部發(fā)表了,比所寫過的任何一個中篇都讓我感到安慰,目前我也只能說安慰,跟滿意還一點邊都沾不上。

很想總結(jié)一下這個發(fā)生在自己寫作過程中的有趣現(xiàn)象,但很遺憾,似乎沒什么看得見摸得著的痕跡。譬如2007年之前,一直都是寫些報紙副刊上發(fā)表的千把字散文,那年不知什么機緣卻突然寫了一個兩萬多字的小說,發(fā)表并且還運氣非常好地獲得了當年的廣西文學獎。

我記得2015年上魯院深造班時,有一次和寧夏阿舍、湖南馬笑泉、浙江方格子、四川賀曉晴在去動物園路上時,他們一路討論寫作,我一直走著,一聲不吭。馬笑泉忽然轉(zhuǎn)頭問我:你怎么不說話?我訕笑著回答:不知道說什么。他說了一句:你一直是摸著黑寫嗎?怎么會對寫作無話可說?

他的意思我明白,是說我沒有任何理論想法亂寫一氣,能走到今天運氣成分居多。似乎他說得對,但誰又能運氣這么好能摸著黑寫十來年?

我一直對2013年很敏感,說到寫作,這一年是繞不開的。只要不外出和不能動彈,每天除去忙關于柴米油鹽的事情,剩下的時間全都搭到閱讀寫作、瑜伽和跑步中去了,這逐漸成為一種鐵一般固定的程序,組成了我生活的大部分。尤其是閱讀。隨著寫作不斷深入,越來越感到閱讀量少是寫作無可避免的硬傷。這個時候才來談閱讀,雖然很丟人,但是任何想認真寫作的人都不可避免的。

閱讀和寫作從這年起固定在我的日常生活中,保證一定數(shù)量、帶有思考的閱讀是必須做的。而寫作,則審慎下筆,無法像閱讀那樣每天進行,但每年保證一定數(shù)量的創(chuàng)作,就算不滿意,也能訓練文字的敏感度,這該是對寫作的最低要求了。

生活很瑣碎和磨心,有生之年都必須要投入極大的耐心和毅力才能進行下去,而寫作,于我而言已經(jīng)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了,剝離會使得生活失去平衡感,我會活得頭重腳輕的。